小秦同学

一个破画画破写东西的。

一个没有逻辑的轮回

*搬运。首发空间


*我爱轮回


砰——


一声巨大的枪响,激起了周泽楷一身冷汗,他似是察觉到不妥,奋力地从瘫倒的姿势爬起来。消毒水的气味使人清醒,他大口地呼吸着刺鼻的气味,被紧紧揪住的被子扯出了诡异的褶皱。


医院…吗……?


映入眼帘的一大片白色刺得他眼仁生疼,他赶忙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,完好无损。他敢确定自己没有伤到一丝一毫,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掉一根,精神也还好。除了出现在医院的令人费解,他仿佛没有任何不妥。


细密的冷汗丝丝缕缕从脖颈上滑下,周泽楷试图回忆起自己何时入过医院,但无论怎样在记忆的漩涡里挣扎,他却只能忆起那一声巨大的枪响。


那掺杂着火药味的声音仿佛噩梦一般不断萦绕在他的耳边,周泽楷能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,端着炽热的,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他的鼻梁。


这是他所能忆起的一切。


周泽楷不安地向里靠了靠。那个黑影,最终的那一发子弹没有打到自己,那自己又为何在医院里,又是谁送自己来的?


他试图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,可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恐慌,他摸过床头柜上白色的病例卡——周泽楷。轻微脑震荡,国立第一医院。


脑震荡?太诡异了。周泽楷可对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遭到过重击没有一点印象,他怀疑地看着病例卡上陌生的潦草字迹,将自己的脑袋摸了个遍。的确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。


这是自己已经好了?还是这根本就是杜撰的阴谋?周泽楷摸了摸鼻尖,讶了自己冰凉的体温。


匪夷所思,匪夷所思。


周泽楷神游着,视线却不经意间扫过病例卡的签字处,二月十三号,原来该是转凉的季节了……


刹那间,周泽楷似是忆起什么不对,他猛地将病例卡一扣,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,他满眼是难以置信的恐惧,失去血色的唇上唇纹如同沟壑,他几乎要把手扣出血来。他颤抖着慢慢拿起病例卡,视线艰难地再次落在日期上。


二月十三号。没有任何错误。


他猛地一掀被子,光脚冲到壁挂的日历前,红笔此时勾到的日期的确是二月十三号,周泽楷狠狠地一砸墙壁,萦绕在耳边冰冷的枪响仿佛席卷而来。


床边的排凳上搭着周泽楷的夹克,他紧紧扣着夹克内侧的兜,手机的质感让他安心,他深呼吸一口气,莫大的勇气支撑着他摸出手机,按键落下的一刻,耀眼的白光刺入眼中。


——二月十三号。


他惊地一把甩掉了手机,壳子掉落在地上的撞击声在病房中格外清晰。


周泽楷试图强迫自己冷静,他坚信着这肯定是无聊之辈众多戏弄人作品中的某一个小恶作剧。


他越这么想,那天指着他眉间的枪口就越清晰,在他的眼中烙印下极度恐惧的颜色。他惶惶不安地坐在床边。


为什么他仿佛回到了听到那声枪响的那天的前一天?


他已经不在乎这个了。周泽楷极其强大的分析能力让他不能不想到一个极其坏的结果:有人要杀他,而他现在还没死。


深呼吸一口气,他蹲下来捡起手机,还好,只是钢化膜摔碎了一条裂缝。他指尖冰凉,按下了拨通过无数次的号码。


待机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诡秘。拨通了,周泽楷心头一喜。


"喂?小周吗,终于醒了,你好点了没。"江波涛的声音掺着电流声传来,一如既往的平和而亲切,话尾是一点激动。


"还好,能过来吗?"斟酌片刻用词,周泽楷答道。


"你没醒的时候我一直在陪侍,现在在大厅拿药,马上回来。"


"好。"



吱嘎——



不一会,是门打开的声音,是江波涛。


周泽楷坐在床边,维持着温和的笑容。


"你终于醒了,我们在这儿心惊肉跳了好几天了都,这么吓唬我们,出院你可得请烧烤,不然杜明他们又得闹了。"江波涛笑着拉开一旁的椅子,还不忘侃他几句,忙不迭地拿起刀子给病号削起苹果。


周泽楷点点头,"好,去东边那家。"


"怎么样?有哪里不舒服吗?"江波涛问着,将手中的苹果递给他。


周泽楷接了,却放在一旁的桌上,摇了摇头。"挺好的,我想出院。"


"出院啊,行,我去叫医生来,没问题的话下午大概就能回家养伤。"江波涛一向尊重他的意见,站起身来出门前往前台寻主治医生。




江波涛的离开,房间再次恢复了寂静。


一身冷汗。


短短几句对话,周泽楷只能感觉到脊背发凉,从开门起他就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。


江波涛虽说是电竞选手,可他平时穿私服却是少有的讲究,如何的风衣搭如何的衬衫,在休假时跟周泽楷讲得头头是道。


然而他刚进门,映入眼帘的却是极其不搭调的驼色风衣和红色羊毛衫,周泽楷自诩记性不差,江波涛说过这样的搭配是他最觉得别扭的。


为什么?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入院,让他心受打击不在意穿着了?


在电话里,周泽楷能敏锐地听出江波涛语气的兴奋激动和喜悦,然而刚刚的一番对话,语气平静正常,普通得让人害怕。


因魔剑士的操作,一直习惯左手使力的自己的副队,削苹果时发力的竟是右手。


不到五分钟的对话时间,一桩桩一件件让周泽楷越想越心惊,喉头发冷。


他拿起手边的手机飞速拨通了江波涛的号码,他紧张地有些发颤。



拨通了!!


"喂?"


应声是门吱嘎打开的响声。


是江波涛拿着病例卡,身后跟着白大褂的医生。


"小周,你在干什么?"江波涛歪着脑袋询问。


周泽楷摇了摇头,颈边滑下大颗冷汗。


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已挂掉的手机捏在手里,他强挂上完美的微笑。


医生照例给他进行了全面的检查,情况非常好,刚醒便达到出院标准的体魄还得了医生的几句赞美。


周泽楷摸摸后脑勺,笑得有些腼腆,他麻利地换上一直搭在椅子上的自己的常服。"抱歉医生,能告诉我我为什么入院吗?"


他面带困惑,像是因为昏睡太久而记忆略有断片。


江波涛失笑,赶在医生之前插嘴道:"小周你都不记得了?在俱乐部搬迁的时候,你被掉下来的资料箱砸到了,把经理都急坏了,赶忙送你去医院呢。"


周泽楷细想,点了点头,确实听过搬迁一说,他见医生面色似有不解和困惑,追问道:"医生,你有要说的吗?"


"嗯,你这脑震荡倒有些奇怪,寻常人这样伤都伤在头顶或后脑,你这个却在额头,这么俊的小伙子也不怕毁容。"医生边说边将单子上的内容填写完毕,飞速签上自己的名字,将出院证明递给周泽楷,又拍了拍他的肩。


周泽楷闻言一惊,黑洞洞的枪口的确直指自己的额头,他征愣片刻接下证明,冷静下来冲医生感激地笑了笑。


慰问品并不多,大多都已被送回了周泽楷的公寓。


"走吧小周?"江波涛征询道,手中仅提了一袋苹果。


"好。"周泽楷镇定地答应,理好了自己身上的夹克,手中在兜里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,还有刚刚趁他们不在时,偷偷揣进兜里的,削苹果的折叠刀。



上海的街道一向人声鼎沸,车水马龙。江波涛走在前面,周泽楷隔着一步跟着,不近不远。


临近情人节,街上卖玫瑰的小贩不少,围上来堵着周泽楷的更不少,周泽楷只是一一谢过赶上江波涛的步伐,江波涛倒是不嫌事多,看着蜂拥而至的麻烦笑了周泽楷。他们挑了人少的路,周泽楷围着长款的围巾遮住面容,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四周。


江波涛并没有带周泽楷回公寓的意思,而是径直领着他走向俱乐部的新址,一路上景象倒不算陌生,新址也在繁华区内。


周泽楷也并不打算违背江波涛的意思,大不了住回宿舍,绝对不能引起这人的警觉。


除了细枝末节的不同,他和他的相处模式几乎与平时一模一样。


周泽楷太敏锐了,将所有的细节织成了一个网。离明日被枪械击穿头颅的时间还久,他还是不要将那个时间提早的为好。


到达了目的地,轮回俱乐部的新址,外部的装修跟以前差别不大,面积倒是更大,选址也不错,不会过分哄闹,也不至于太为偏僻。


"走吧小周,搬迁之前你就入院了,还没参观过新的俱乐部呢。"江波涛打了卡,为周泽楷打开大门。


大厅空旷,前台接待的物品盒码得齐整,各训练室的格局没有太大的变动,门牌还没有挂上,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。


周泽楷拭了拭桌上的尘土,"挺好,和以前一样。"


"是啊,经理特意安排的,也怕大家都住不习惯影响训练。夏季赛期开始之后,所有东西都会搬过来。"江波涛将那袋苹果往桌子上一搁。


"我…昏迷了几天?"周泽楷问道。


"三天啊,怎么了?"


"没怎么,看看错过了多少训练。"


周泽楷搜寻了记忆,确实是二月十号左右的周天,经理向自己提及过俱乐部搬迁的事儿。


他瞳孔猛缩,他能从记忆中读到的,是经理说在他下个商业活动结束后考虑选址,那至少也得到三月中旬。


"你还好意思说,算因祸得福的半个小假期吧,杜明都气得自撞键盘了。"江波涛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,依旧打趣儿道。


周泽楷笑了笑,"吃饭?今晚住宿舍。"


"好啊,对面那家馆子不错。"江波涛提议,"也没什么好拿的,说走就走吧,会给你多点份虾滑的。"他眨了眨眼。


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,周泽楷躺在宿舍的床上,才放松面部的肌肉,牵强的笑容维持得太久,让他嘴角发疼。


吃饭之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嗑,曾经很喜欢的菜色吃到口中也如同清汤寡水。周泽楷看到了从来不吃蒜的江波涛毫不避讳地吃下了蒜沫,尤其讨厌油麦菜,在周泽楷帮他夹进行碗里后,也面色如常地吃了下去。


周泽楷顿时就失去了所有胃口,胃部痉挛着仿佛要呕出,他强忍着,美食味同嚼蜡。


终于独处一室,周泽楷这才松了口气,掏出手机,电话簿里江波涛的电话如旧,可他却没由地察觉出,一旦打过去,赶来的也必不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。他不想牵扯到他。


于是他向孙翔发去了短信。


[在吗?]


周泽楷期待地等待回复。


[大半晚上的干嘛啊你…等等,你出院了???]


[嗯,江没告诉你们?]


[你别说话!别发出任何响声!!明天,轮回旧址资料室,我来接你!!]


刚刚收到消息,孙翔的头像顿时暗了下来,原本WiFi的连接状态突然消失。


周泽楷蒙在被子里,见到这条消息立马闭了屏,随后平稳了呼吸睡着一般翻了个身。


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样,压得他无法呼吸,然而他只敢自然地闭着眼睛,直到那种恐怖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。


他心跳快得仿佛心脏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,夏天打球也没有这样汗湿过自己的里衣,他慌得根本无法入睡。



一夜无眠。



周泽楷睁着双目看着太阳渐渐升起,压下没由来的恐惧,他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。


四点半,还早得很,他确信江波涛还在睡。


太诡异了,他打量着整个房间,分明是新的地址,装潢与摆设却与原本的宿舍没有半分差别,简直像复制黏贴一般,甚至连自己摆放手办的角度都一模一样。


他对着镜子瞧了瞧自己眼下的淤青,不算太重,大约是三天睡了个饱。


握着那柄刀,周泽楷翻箱倒柜地检查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。与以前没有一丝区别,他用刀柄挑起自己衣柜里一层隔间堆叠的衣服,伸手进去摸了摸。


冰凉的触感,陌生的形状。


周泽楷惊地直接抽出手,一股脑将衣服从隔间扔出来,最底下的物什骇得他手脚冰凉。


一柄上好膛的手枪,旁边是一张字条。


[醒醒。]


周泽楷捏了捏自己的胳膊,疼地抽气。他摸起那柄枪,插进自己的腰带,又特意穿了长款的衣服遮掩。他不打算用这个,但他的直觉让他必须带着。


他看了眼时间,五点,还早,他要在那个江波涛察觉之前离开。


周泽楷果断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打开门准备离开。


门口站着的却是那张极其熟悉却令他胆寒的面孔。


"小周?起这么早是有什么事要办吗?"楼道里的灯还没有通电,黑暗笼罩中,江波涛的笑容显得诡异又恐怖。


"我…出去排队买东西,人多,早点去。"周泽楷吓得言语有些局促,扯的理由也是蹩脚不堪。


江波涛并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笑着,"我也准备好了,能跟你一起去吗?"他将手伸向周泽楷,试图抓住他的胳膊。


一把甩开他的手,周泽楷直接趁他平衡不稳的侧身之际闪身冲到楼道里。


"小周你怎么了?"江波涛问着,皱眉担忧地问着。


周泽楷拿出折叠刀,双手握着刀柄直直对着江波涛,"你究竟是谁?!"


"我是江波涛啊,小周你是不是病复发了?小周你别动,我带你去医院。"江波涛上来便握住周泽楷的手腕,着急地拉着他前进,却被周泽楷挣脱,直直刺进他的肩。


顿时血流如注,江波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一手捂住伤口试图再去抓他,然而扯动了伤口,登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。


周泽楷睁大着眼,恐惧又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一幕,他心跳得极快,转身拼命地朝外跑去。


到达轮回的旧址时周泽楷已气喘吁吁,他的门禁卡被江波涛扣下,他无法从正门进入。


他缓了片刻,待呼吸平稳后冲向建筑物侧边的小门,他知道这个门,也知道这里门禁不严,大多数人都不知道,他也是和杜明他们打赌输了愿赌服输去代买奶茶时,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个长年不用的小门。


小门里面堆砌了很多的货品和杂物,一般小贼撞是撞不开的。周泽楷没有办法,他只能尽力一搏,他退了十几步,加速奔跑,侧着身子狠狠撞了上去。


没有杂物,他轻而易举地撞开了门。


不管是因为搬迁挪走杂物也好,还是孙翔特意给自己留的门也好,都不重要。


周泽楷直直便冲向了资料室,门并没锁,尘土极厚,动作的牵动让尘土飞扬,呛得周泽楷咳了两声。


周泽楷走进房间,在层层的资料柜前翻找寻着线索。


"小周?"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。


周泽楷屏住呼吸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是江波涛。他借着柜子的反光看去,血染红了江波涛的半件衣服,仍是一手捂着伤口,微弯着腰站立,想来是因为疼痛。


周泽楷正打算悄声挪步后移,江波涛却突然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身侧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身上,双手掐住他的脖颈。


周泽楷几乎无法呼吸,双手捶打着"江波涛"的后背,尽管伤口裂开血喷涌而出,他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。


"滚……开……"周泽楷断断续续,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挣扎着。


"江波涛"没有言语只是笑着盯着他的双眼,笑容的弧度可怖至极。


周泽楷的脑中仿佛闪过了什么,伸手从衣服底下抽出那柄手枪。


他拼着最后的力气用枪抵住"江波涛"额头,推开他的脸,让其离自己远些。


周泽楷扣下扳机的一瞬间,"江波涛"眼中突然有了神采一般,上扬的嘴角渐渐落下,手上的动作陡然放松,他急迫又绝望回头地望去。


"小周小心!!!!"


子弹诡异地穿过江波涛的身体向后飞去,飞向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。



砰——



是一声巨大的枪响。


周泽楷在病房中醒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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